29.7.09

三種生意


一天下午,和 P 在網上閒談。

兩個有點無聊的人對著視窗東拉西扯,談論彼此過往的經歷,有些是我的經驗有些是她的,有些則是別人的遭遇。

漫無邊際的話題裡,偶爾會出現一個主題,那天我們談論工作的瓶頸。

一個朋友對從事的工作感到疲倦,他人在其位可是心卻不在其位。面對繁重的業務、複雜的人事問題、權高位重帶來的壓力和無奈時,他開始緬懷單純工作的日子。

這種心情似曾相識,人生嘛總會有一次讓你面對工作或職務時,感到厭惡、力不從心、疲備、茫然等等狀況。也許厭惡的工作曾經一度還是夢寐以求的,當莫名的負面情緒來襲時,有人需要時間調整,有人會選擇放棄高職,有人強迫自己去適應。

看著朋友失去中心的樣子,聆聽他的抱怨時,彷彿也看見了好幾年前的自己。

我和 P 說,每當看見朋友出現抱怨的情緒,我就很惋惜,很希望能以自己的力量來幫助他走出死胡同。然而要走出這些負面的氛圍,除了旁人的提點,很多時候需要自己去面對和體驗,才能從中醒覺和理解那些抱怨來自哪裡。

我尤其喜歡 P 這句話:如果,這世上有三種生意,一個是天的,一個是自己的,一個是別人的,那我(們)應該先管理好自己的生意。而不是別人的生意你也要去管一把。因為別人在經營中,自有他要去學的功課,如果你一直過於緊張他失敗,你會抹煞掉他學習的機會。
別人的生意失敗,失敗也是人生的一種經歷,沒有失敗,哪會有成功?至於天的生意,天自有安排,他安排了你的生意現在是平順的,但他也把生意不平順的人,帶到你身邊。但是,天不是要你去代替這些人經營,而是你在必要時,幫這些人一把。

回首自己的經驗,也只能說,箇中滋味只有在嚐過時才有一份屬於自己的領略。

27.7.09

一點綠



有了自己的家後,我很想種一些不需花太多心思的小植物。

向來都不是個綠手指,從小到大也很少為泥土花草下過功夫流過汗水,可是我卻有個很會料理花草植物的媽媽,家裡的庭院在外人眼裡都是美美的花啊葉啊,青青的植物長得豐潤肥壯,小小的院子讓人感受到自然的氣息在此流動。

可惜的是,我並沒有遺傳這份優良特質。

結婚前,除了十指不沾陽春水,我連家門前所種植的花草樹木都不多看幾眼,記得有段時期媽媽很愛種玫瑰花,黃色紅色白色開滿一院,偶爾飄來陣陣玫瑰花香,我卻對那繽紛的庭院無動於衷。

我的先生反而會留意這些小植物,對媽媽種植的花草會提出意見,他還會開口探問不明來由的葉子;反觀自己,家裡多了一棵盆栽還是少了一棵,我卻搞不清楚。久而久之開始懷疑,我的心是不是太「硬」了?

結婚後有了小小的家,漸漸覺得生活在鋼筋水泥的都市裡,如果沒有一些綠意溫潤一下,生活還真的有點單調乏味。

當我下定決心要養植小小花草時,不管甚麼植物落在我的手裡,最後都逃不過三個月的「試用期」,統統無疾而終。

我養過萬年青,可是一點也不青,黃黃幾片葉子看了也叫人嘆息;我種過仙人掌,傳聞在沙漠上不喝水也種不死的植物,竟然被我種得唵唵一息;有些不必曬太陽的不知名植物掛在涼涼的陽台上,卻一天一天的枯萎,看得我的心好疼好疼。

養了好幾種小盆栽、綠色爬藤植物等等,最後都在我手中長得很醜怪,種著半活不死的植物令我有點洩氣,心中那幅美好的浪漫陽台花園景象──綠色葉片在斑駁的木架上蔓延的姿態,也悄悄地在心底某個角落,一點一點消失……。

甚麼時候,我家才會有一棵棵隱隱躍動生機的綠色植物,日漸茁壯?

20.7.09

我和皮紋檢測的故事

攝影:二帥

當初決定從事指紋檢測這個行業時,我的初衷很簡單和明確。

故事該從兩年前說起…。

那時是我工作經驗裡最忙亂,最不知去向,最疲倦的時刻,曾經試過好幾次我快要承受不住那份無形的壓力了,將近就要放棄的階段。

我試著和身邊的朋友提及工作狀況,試圖從這些人的經驗裡去確定到底是我個人的能力問題還是別有原因。

當然,所有的詢問最終都不會有結果。

自我省視一段時日,我決定離職休息一段日子,然後再重新出發。

就這樣,以為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我在家無所事事三個月,最後又回到了職場。

我的新工作比從前更具挑戰,責任明顯更加吃重,心情卻一天比一天沈重。

不管你是否相信,有些事情的相遇的確需要機緣巧合。那麼巧,在我人生需要一個轉彎時,經由介紹我認識了皮紋檢測,基於好奇心,我自己做了一份皮紋檢測。

報告在幾天後出來了,我和先生一起聆聽皮紋師的講解。

廿多頁的皮紋報告中,有兩個重點對我個人而言,感受特別深刻。

第一點是先天智能方面,我的逆境商數(Adversity Quotient)非常低落。

逆境商數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人的抗壓能力以及當他面對困境時,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一個逆境商數低的人,在生活、學業或工作上會比較容易感到沮喪、迷失,處處抱怨,逃避挑戰,缺乏創意,而往往容易半途而廢或自暴自棄。

第二點是ATD學習敏銳度。我的ATD角度非常大,換句話說,學習上的領悟比別人慢,需較多的時間來消化。可是由於本人是個急性子,我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學習方面的思考反應緩慢,是影響個人表現的因素之一。

如今,我成為一名皮紋師。省視自己的皮紋報告時才終於明白,有時候自以為很了解自己,其實只不過是皮毛而己。

心中解不開的結,終於在一份皮紋檢測報告裡,輕輕地解開了。

14.7.09

關不關機


Photo by Jay

有個男人告訴我,他的電話是為老婆24小時開著的。長年在外坡工作,老婆孩子留在家鄉,手機是唯一一個和家人保持聯繫的工具,如果電池突然沒電,他就會神不守舍,擔心家人有事情卻找不著他。只有回到家睡在老婆身邊的時候,他才會關掉手機。

結婚前,我的手機沒有試過24小時開著,如果電力耗盡突然關機,我會任由它。充電器是擺在家裡的,只有回家充了電才重新開啟,聯絡不上我的人也總有辦法找到我,然而卻從來沒想過當你找不到一個人時,那份焦急和憂心是甚麼滋味。

試過很多次,當很需要找一個人傾訴時,對方的手機已經關機…。

深夜有人送我回家,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已經安全抵達自己的家門時,可是對方的手機關機了…。

新聞報導說遠方又有天災,擔心該區域的朋友是不是安然無恙時,偏偏聯絡不上,他的手機已經關機。

坐在寂靜的客廳裡等丈夫回家等了很久很久,都沒有聽見熟悉的引擎聲,那組電話號碼卻一直撥不通……。

以往一個人自由自在成了習慣,從來沒有想過家裡人找不到我時的心情。曾經試過為了逃避一個人的電話而整整一天不開機,媽媽四處打鑼般找我找不著,終於在第二天聯絡上了她的嘴裡也只是叨唸幾句,直到自己也有了家庭,我才了解媽媽當初的心情。

後來不敢任性妄為,我安裝了家用電話,只有家人才知道的一組號碼;手機還是沒有24小時開著,不過白天的時間儘量讓它電源充足。

我已經沒有使用電話簿作記錄的習慣了,能夠儲存在腦海裡的電話號碼寥寥無幾,如果有一天遺失了手機,不知會不會遺失了原本的生活圈子呢?

好朋友

Photo by: Joshua

好朋友阿志告訴我,他從報章上讀到一句非常有意思的話──「好朋友,就是自己找回來的家人」,這句話說到他的心坎裡去,於是發簡訊給身邊的好朋友分享。

他隨隨便便就依著心裡的名字,把簡訊發給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好朋友,我看著他一邊按電話號碼同時也收到回傳而來的簡訊鈴聲,五湖四海的朋友們統統都給阿志回復一則長長的簡訊,那些只有他倆共同擁有過的記憶,彷彿世界上就只有這兩個人才能夠明白和體會。我在一旁陪他一起讀,只能當作在看一篇溫情滿溢的小品,文字落在手機的熒幕上雖然硬磞磞地,可是感覺卻是溫暖的。

十多歲時交朋友很挑剔,每個人在我心目中都分成幾個類型──交心的(這個人可以談心事);玩樂的(只會一起吃喝玩樂);讀書的(課業問題統統找他解決)以及心靈的(可以分享個人品味、文藝活動)。後來,隨著年齡成長而漸漸發現,把朋友們區隔和分類未免太認真,事實上,要交上一個同時擁有以上幾個類型綜合體的朋友一點也不難,難是難在有多少朋友經過歲月流逝,隨著不同的成長階段而依然與自己步伐一致,依然可以交心。

我的好朋友大部份都是少年時代就已經認識的,我們擁有彼此一些連對方伴侶也不知道的秘密,一同結伴走過彼此最脆弱的時刻,也曾經為了小事吵架,以為此生將會不相往來。出來社會工作後還能讓我遇上惺惺相吸的朋友是一種緣份,這些朋友見識過我在工作時最強勢的一面;同時也見識過我最無助、最倒楣的一刻。

人與人之間的相知相聚不能強求,現在的我反而很想知道哪一些好朋友會陪我一路走下去,走到頭髮白了牙也掉了。

8.7.09

誰的標準

Photo by: Joshua


家長常常問,面對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要如何教。

這個問題幾乎是每個家庭最難解開的結。

孩子對於父母也有結,他們同樣也會低咕,為何爸爸媽媽從來不聽我說話。

從工作中發現,那些最能掌握孩子脾性的父母,往往他們先學會聆聽和了解。

我經常對家長說,和小朋友相處,有時就像在玩一種心理遊戲

首先要捉摸他的內心想法,要站在和他一樣平等的高度去觀察,要真誠的張開耳朵去聆聽他分享的意見和趣事,那麼才有辦法去了解小小的腦袋裡,到底裝進了甚麼新鮮事。

每個大人都曾經是個孩子,也許都曾經面對被大人批評不聽話的時候;當時如果有個人了解自己的想法,多麼好。可是這人會是誰呢?

一般人喜歡小孩乖巧聽話服從,其實並不懂得尊重小孩的想法及自主,久而久之,小孩變成了不敢批判發問的大人,人云亦云,不置疑,不深思,不追究。

那些勇於發表意見的小孩,從小就被大人強壓著,不可以狡辯反駁發言,小小的心裡永遠有一股發狂的聲音即將衝口而出。然而一個孩子永遠無法戰勝大人,最終小孩和父母疏離,兩代關係越來越淡薄。

聽話和不聽話其實沒有一個真確的定義,那個標準的高底在於各自父母的尺寸。如果你要一個凡事都聽話的子女,那麼就要學會忍耐一個沒有主見的孩子;如果希望兒女能夠在自主的環境中成長,那麼就要思考自己的標準放在甚麼位置上。

和一個小孩相處就像在和一個朋友般互動,猜猜他的情緒,再與之深談;看看他的神情,再聊一些他鐘聽的課題,或許會比較容易「教」。

問題在於,有多少個父母願意不當家長,而做子女的朋友

此文刊於中國報